頗為古老的記憶,重新看過一次之後....激起想重寫的衝動= =

第一章<蓬萊院閉天台女>

  斗杓北指,雨露初至。

  無極皇朝天龍三年。

龍京˙興慶宮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臣歩飛雲叩見聖上,萬歲萬歲萬萬歲──」

        「愛卿免禮,平身吧。」風摩抬手,緩緩跺回金鑾椅。

「是。」

「許久不見歩卿家了,每逢上元,朕總是思念愛卿的緊。卿家與令堂這些年過的可都好?」

        「承蒙聖恩,聖上勵精圖治,如今四海昇平,臣這些年閒雲野鶴,都得感謝聖上,微臣才圖得一世清平。」

「愛卿言重了,君王治國,本當生養安樂,不然怎得以稱上一國之君呢?」

  步飛雲恭敬跪下大拜:

「聖上能作如是想,實是我天朝百姓之福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愛卿,快快請起,莫要如此多禮。可還記得三年前的事?」

「臣不敢忘。」思及此,歩飛雲忍不住得意的笑了。

  三年前皇上初登大寶,天下紛擾不安。

柔柔窺伺、內有土巫意謀圖反、各地諸侯擁地自立、挾勤王大旗進逼龍畿,中原兵禍橫生,人心惶惶,幾乎沒有人相信王室還有能力一統天下,就在這個時候,他一個沒有功名的布衣單刀匹馬闖入皇宮,犯大不韙之險進呈萬言書。

  他還記得當年皇帝是如何意氣風發、席間的長七公主是何等睿智冷靜,兩個人默契十足的同聲喝阻止了丞相拖他出去斬首的態勢。

後來,皇帝親自下殿拜之以禮。歩飛雲,一個年方弱冠的小伙子因此官封三品殿前右軍師,與朝中左軍師佐遷共同隨侍太極殿為皇帝獻策。

一月內,四夷來朝、土巫歸降,皇帝不費一兵一卒就捻熄了戰火,天下又復太平、百姓安居樂業。

就在天下人矚目皇帝會如何賞賜這個有勇有謀的年輕人之時,歩飛雲毅然決然離開了龍京,來時、去時,都似一抹閒雲。

從此,少年軍師步飛雲與英明的小皇帝都成了千古的佳話,猶在這朱紅宮闕發酵。

而現在,他,注定終生漂泊不定的男人又回到這金鑾殿了。

只因試看天下,這個風摩皇帝真是萬中選一的好皇帝,為他、為蒼生,他甘心入宮,適應這些繁文縟節,供人驅使。

  「是呀。」風摩微微一笑,笑開了滿室春光。「愛卿,你可知朕此次召你入宮所為何事?」

  「回聖上的話,臣斗膽揣測,皇上乃是為了那北蠻、柔柔郁久閻阿史那煩心。」

  「知我之人莫過於愛卿。」風摩優雅的頜了頷首,語氣裡看不出喜怒:「那愛卿還知道些什麼?」

        「北蠻王妃芝姬勸動北蠻王殺太子、斬我朝使臣,開始掠奪起我國北境,柔柔汗郁久閻阿史那則向天朝威脅迎娶問雲公主,否則就準備與我朝大動干戈,依柔柔這幾年發展來看,不出十年,必是我朝最大的敵人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的確如此。」風摩淺淺一笑,高深莫測:「這都是市井之間的傳聞,步愛卿還知道些什麼,不妨說來聽聽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這北蠻國雖說不足為懼,也沒什麼足以威脅本朝的人材,但自本朝開國以來這一百二十餘年,即便先帝撫遠施恩,北蠻始終沒停下試圖侵略我中原的野心。」他稍稍喘了口氣,接著往下說:「這些年來北蠻興亂作反的動作始終不斷,即使聖上網開一面、不與北蠻計較,北蠻遲早也會是郁久閻阿史那的囊中之物,足見若是姑且放之,終究是天朝的禍害,臣建議是寧枉、勿縱。」

        風摩點了點頭,慢道:「愛卿所言甚是,這幾年來朕生養休息、甘作閉門天子,北蠻、西內的挑釁朕多番容忍也不過就是為了今夕。三年前,朕曾經答應過過先帝要領百姓開我無極盛世,雖說天下莫非王土這句話不合時宜,但只要北蠻等部不曾停下侵我天朝的念頭,勢必永無寧日,唉,真格兒說來朕也不願擔個勞民傷財的罵名,只是,時也,運也,而現在是時候了。步愛卿,你可願同朕開這太平盛世?」

        「臣灌雲布衣步飛雲聽憑聖上差遣,肝腦塗地在所不辭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很好。」突地,一向溫文和煦的皇帝斂起了笑容,眼神直直逼向步飛雲:「來人!傳朕旨意賜步愛卿三等團龍為綬,著文閣學士另選行邸。」

        他微微一遲疑,不知怎的,除了感覺風摩陰柔的詭異,也赫然發覺……,發覺這殿上有著些許的詭異,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 俊美的風摩見狀跫起了眉頭,鷹準似的英眉藏不住鋒芒的直指步飛雲:「愛卿因何皺眉?朕這樣做,不合時宜麼?」

        「皇上多慮了,臣只是覺得太折煞小臣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呵呵,卿家何必這般客套?依卿等如此濟世濟民之才,實是我無極皇朝之大幸。如若此番平西大捷,朕還真說不准會賜婚愛卿,將你留在左右為朕之股肱。那時朕還得稱你一聲賢妹婿呢,何必跟朕淨說這些場面話?」

        步飛雲冷汗直冒,狂退了三四步,突然之間,他前幾天惡補起來的宮廷禮儀,全都不知道滾到九重天的哪一重去:「賢、賢妹婿?」

        這是什麼?可以吃嗎?

        他是知道皇室素以亂點鴛鴦譜聞名,可是亂點的那人是早已故世的先皇、被指婚指到一半、一隻腳踏進花轎的長七公主問雲,可不是這個自戀到極點的皇帝風摩?

        一個頭漲到三個大,他嘴角微微抽搐,一雙眉挑的老高,開始語無倫次起來。

「呵呵呵呵,聖上三年不見還是一樣的風趣,還真是『不小』的誤會呢,小臣還沒娶親。皇上果真是日理萬機、愛民如子,忙到連這種小事也忘記了,呵呵」

        風摩只是皮笑肉不笑,學起步飛雲,也開始呵呵呵的笑起來:

「『呵呵呵』,愛卿倒也風趣,沒關係,朕也可以現在就給你指婚,沒家累是不?朕現在賞你便是。」

        冷汗直流、冷汗直流。步某人整張俊臉開始不正常的抽搐。不知不覺,稱謂也從「聖上」變成了「皇上」:「皇上說笑了,小臣還年輕談不上成家立業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哦?」風摩挑眉,笑意更盛。「步愛卿,你今年多大歲數?」

「三十開外。」

「三十『開外』是吧?」風摩冷笑,那股寒意看的步飛雲更是冷汗岑岑。「步卿家,你可知道朕和皇后幾歲大婚?」

……。」他可不可以說他一點都不想知道?

風摩誇張的瞪大眼睛,一張俊臉突地逼近不為所動、冷酷到極點的步飛雲:「十八!十八歲!你知不知道?」

但這步飛雲也不是個可以輕易被嚇跑的貨色,俊臉兀自微微抽搐、抽動的眉角還未能平復,整個思緒卻已經全盤恢復過來。

他不慌不忙的迎向皇帝那表情十足十誇張、一看就知道在作戲的「龍顏」,慢道:「啟秉皇上──不知道。」

號稱無極皇朝開朝以來「最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此刻正極力維持為人君的風度。

「沒關係,你現在已經知道了。是不?」

步飛雲無奈的搖了搖頭,心裡這回非常篤定,這位皇上果然就是當年那位年輕皇帝,因為,皇上還是一樣的自戀、無以倫比的任性。

「是。」

皇帝正色,一臉嚴肅的逼近底下那個也很正經的朝臣,他五官難得平板毫無情緒,兩人僵持許久,終於,他淡薄的唇吐出幾個充滿殺傷力的字眼:

「既然——既然如此,恰好朕還有幾個待字閨中的皇妹妹,愛卿若是中意何妨直言?」

……」步飛雲聽了差點沒直接跌倒。

要命啊?!

這是什麼東西?

要他攀龍附鳳當什麼勞什子的駙馬爺?

天曉得風摩皇帝私底下是如何囂張跋扈、「臭」名滿後宮,和他同一掛的姊姊妹妹又會如何異於常人?

他又不是吃飽了沒事、沒事找罪受,就算他是活膩了、想找苦頭吃也不會想不開到把主意動到公主身上去。

天知道那可不是自尋死路,而是直接下地獄!

一個與眾不同的風摩就已經夠他受了, 可想而知跟他有相似血脈的眾公主又會正常到哪裡去?

眼見一向穩重的步飛雲這般驚慌失措,風摩忍俊不住邪惡的掩袖偷笑,一邊大步邁開,更加逼近那個嚇傻的「愛卿」。

「愛卿這麼迫不及待啊?」

步飛雲戰戰兢兢,找不回自己的嗓音。

風摩得意洋洋,走著走著,竟已經侵近到步飛雲眼前不到一吋的距離,他大袖一甩,曖昧的搭上步飛雲的肩。

正當他要下一步動作的時後……

忍不妨堂下走出一個婀娜多姿的宮女——一個目無表情、對皇上幾近斷袖之癖的動作無動於衷的宮女。

她抬頭對著空氣冷靜的稟告:「啟秉皇上,右軍師大人到。」

皇帝皺了皺眉頭,像是很不滿意這半路殺出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俏宮女。

只是端正了身子,收回了那隻「圖謀不軌的」手,轉身大步凜然的回到龍椅上坐了下來。

「宣吧。」

這一轉折,步飛雲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。

究竟是哪個不怕死的宮女有這樣大的膽識,能勸服這個天下最無賴的皇帝?

他是感到興趣,卻連回頭的慾望也沒有,只是看好戲似的冷眼看著風摩再次扮演著「威武不能屈」的大丈夫。

天大地大,他從沒見過哪個人擁有和皇帝一樣的天賦——最夠資格言行不一!

相對的,他也從沒見過有哪個人有那個膽子捻龍鬚捻的那麼理直氣壯。

至少,這個宮女就敢!

她甚至越俎代庖,直接代替司禮太監直接站在大殿上宣旨。

總之,皇帝難得正經,他也很正經的按著禮節瞪著地板,喔,當然,如果他沒有胡思亂想的想著如何把母親接來新的宅邸、如果他沒有胡思亂想皇帝這回又想惡整哪個調皮公主,那他還真的很稱職當一個朝臣。

基本上,他想他還是個凡夫俗子,所以只能區居幕後。

不過他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,因為很快的皇帝就哼了個兩三聲,拉回了他的視線。

「咳咳!步愛卿?」

「皇上。」他頭一抬,發現皇帝端坐龍椅上,笑得很狹促。

「三年不見了,你就這麼愛跪在地上?」

「啊?」

皇帝還是笑個不停,似乎沒打算為步飛雲解答。

反倒是先前那個退到一邊的宮女不怎麼忍心,小聲的提點步飛雲:「皇上已經喊三次平身了,步大人。」

他漲紅了臉,不知道怎麼幫自己解套。

「罷了,愛卿多年閒居東林,自然不習慣朕這些規矩,平身吧。」

「謝主隆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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